见证幼童拜师象棋名家 唐丹史思旋的师父再收爱徒

　　早年插队的时候，知道京郊青年学瓦匠、木匠、铁匠什么的，都要拜师，摆几桌，请个证人，喝个一醉方休。日后，这个青年就算有了师传，就算得到了公众的认可，远亲近邻盖房打家具、钉马掌找你的时候就放心，否则的话，即使你自学成材比别人棒，你也得不到认可，请你的人寥寥无几。
　　象棋也讲师传，也讲门派，像北京城里一些六七十岁的人了，走路都打晃儿了，在一些正规不正规的场合聚会，还你“侯门”、他“谢门”的分得倍儿清。这是历史形成的，不较真儿怎么都好，较起真儿来事儿就多了，复杂得厉害。
　　前些日子，有人让我做证人，我推脱说我不行，我不是这里的事，可对方说你行，这事非你不可，于是稀里糊涂被拉上了酒桌，做了一回不称职的证人。

　曹艳君与赵忠华

　　让我做证人的是延庆县象棋协会秘书长赵忠华。忠华给我的印象是敦厚、老实，话少，从不吹牛，他的忙我愿意帮。他头一个星期就给我打电话，说自己在延庆教了个小孩，小孩挺有天分，就把这个孩子推荐给北京城里的著名教练王亚军，自己和小孩的家长联合举办一个拜师仪式，地点在王亚军家附近的一个烤鸭店里。
　　王亚军夫妇、忠华等人围桌而坐。见一个汉子眼熟，忠华一介绍，就猛然想起来，这人姓曹，一块儿在延庆喝过酒，聊过天。
　　这人叫曹艳君，小名“大君”，今年三十六七岁，是延庆县山里的农家子弟，身强体壮，一次能喝三斤酒。我听过他的故事，他是个肯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人，有很浓重的江湖味道。数年前，大君走出大山，在延庆县城开了一家超市，兼做白酒批发，年收入十多万，与他的家乡人比，他富裕的不是一星半点儿。大君好棋，买了一个大挂盘摆在家里，闲的时候就摆棋，自己跟自己较劲儿。在超市的门口，他设了一个棋摊，一天到晚围着一帮人下，风雨无阻。大君是那条街上最好的棋手，没人下得过他，——他拿过延庆县象棋赛的第二名。
　　我在以前写的文章里介绍过忠华，他得过2007年北京市象棋等级赛的第9名，拿过8次延庆县冠军，两次县“棋王赛”冠军并获得延庆“棋王”称号，如果说得再细点儿，他1971年出生，是延庆县现任象棋协会秘书长，国家象棋一级裁判，象棋业余一级棋士，具有初级中学教师资格。另外，他是网络上声名赫赫的三环宇宙队的副盟主宇宙许仙，和保定棋院帮派的许仙许院长，陈丽淳、才溢、唐丹、魏国同、周涛、董子仲、蔚强、黎德志、张朋等都属同一帮派，老早就打上了弈天甲级帮派，他在网络上独自用软件组织编排了三环宇宙队第三站帮内大奖赛，106人参加了11轮的个人积分比赛，火爆一时，成为美谈。我与忠华有过多次接触，尤其2007年时与他在象棋裁判培训班接触数日，更对他的品行有了进一步了解：他话语不多，为人低调，尊重师长，不贬同行，胜了不自满，输了不自卑，质朴得如同延庆的大山。虽然县里称王，但忠华总感觉艺无止境，于是广结高手，请进延庆，王亚军、刘宗泽、黎德志、张锦旗、朱杰、杨敬等名手都作为赵家的座上宾，与赵谈棋论弈，通宵达旦。忠华的做法引发了一些人的不满，把他谦和的为人说成“低三下四”，劝他以后“改邪归正”。忠华不为所动，认为象棋无地界，广采博收才能开阔眼界，提高棋艺。 
　　2004年，赵忠华听说曹艳君的超市棋摊之后前去探望，不期之中，大战十盘，赵以绝对优势获胜。曹见赵棋艺高超，特别是获胜之后并不指手画脚、傲气凌人，于是引为知己，渐为挚友。忠华当选县象棋协会秘书长后，大君出钱搞了两次以自己超市为杯名的象棋名手邀请赛，并动员、介绍自己的客户出资赞助县里的象棋活动。此外，延庆棋手比赛归来，或外地棋手来访，他就摆一两桌酒席，以此作为对象棋、对赵忠华的支持。

　曹艳君与李佳乐

　　本文的主人公叫李佳乐，今年7岁，是曹艳君的外甥。
　　佳乐的妈妈曹艳芳是曹艳君的亲妹子，不幸的是，她两年前得了尿毒症，要天天做透析，一年要花两三万。这钱都是大君出。
　　大君曾有把自己的儿子培养成象棋手的想法，但儿子好动，下棋不专心，与自己的期望值相距甚远，于是把希望寄托在了外甥身上，想把他培养成职业棋手，让他获得大师称号。大君的希望并非凭空想象，外甥佳乐与自己的儿子相比，第一能坐得住，第二钻得进去，第三有股子灵气儿——有一次他与人下棋，外甥在旁边给他支了一步“帅四平五”的着，使自己的中车借助帅力直砍对手的象，虽不至于置对手于死地，但对手只能献象，从而使自己形势大优！学棋一个来月的孩子能有这样的着、这样的灵气儿，把大君喜欢得嘴都闭不上了！
　　李佳乐是今年暑假开始在赵忠华当教师的象棋班里学棋的，暑假快结束的时候，在“延庆县2008首届希望杯少儿象棋赛”6至8岁组中获得第七名，这个组有48名棋手参加，其中有的学棋已经两年多了！这又给了大君一个惊喜，于是产生了让外甥吃下棋这碗饭的想法。
　　大君找到忠华，把这个想法跟他一说，忠华举双手赞成！原来，延庆县虽然爱好象棋者众多，但水平在北京地区却属中游水平，至今未出现大师级棋手，而培养出大师级棋手是忠华多年来的一大愿望！忠华仔细想了想，佳乐现在随父亲住在海淀，只能在周六、周日学，而海淀距延庆80公里，一往一返，耽误在路上的时间就得有五六个小时！这时他想起一个人：王亚军！
　　王亚军，老甲级棋手，多次在北京市和部队象棋赛中取得优异成绩，从部队棋队退役之后，转向教棋，以实战搏杀、特色教学闻名于京城，全国女子个人冠军、特级大师特级唐丹、女子象棋大师史思旋、京城名手高来、郭宇等都曾就教于他。忠华与王亚军友谊深厚，早在2005年，出于对王棋风、棋品与棋艺的喜爱，他就把王请到延庆，让他在自己家中连住数日，执弟子礼，日夜请教。此后，二人你来我往，联系不断。这次，大君打算培养外甥，忠华马上提议让孩子拜王亚军，他认为王是最佳人选！
　　向外推荐学生，赵忠华品格实在高尚。据我所知，北京地区不算供职于棋院的专业棋手、少年宫的专职教师，“江湖”上纯以棋为生的业余棋人只四五人，他们多以教棋为谋生手段，平日四下奔走，百般游说，千方百计揽生源，揽到生源，才能生存。他们生活清苦， 维生不易。其实早在几年前，忠华就将自己的学生张磊推荐给象棋大师龚晓民。他说：“只要利于延庆象棋的发展，我教他教都一样。”延庆至今没人获得“棋协大师”称号，忠华说他近期的目标就是让延庆人在北京市象棋等级赛上打进前6名(前6名即可获得“棋协大师”称号)，在自己任象棋协会秘书长期间，让延庆象棋有一个飞跃。在物欲横流的今天，为了象棋的发展，摒除门户之见，不计个人得失，正是忠华品格高尚的实质。大君对王亚军也好感颇多，当即同意，于是联系老王，说明来意，确定日期，确定地点…… 

　拜师宴上的约定

　　小佳乐长得虎虎实实，招人喜爱，大概知道这桌酒宴为谁而摆，因而坐在椅子上规规矩矩，一副很乖的样子。在大君、忠华的督促、帮助下，佳乐恭恭敬敬向王亚军夫妇敬酒，王亚军接过酒一饮而尽，之后，说：“因为与忠华、大君都是朋友，佳乐跟我学棋，我就尽心尽力的教，决不糊弄孩子，我要像教唐丹他们那样教他，我要让他尽早出成绩！”话虽不多，却说得大家心里热乎乎的。
　　小佳乐也给我满上了酒，忠华、大君他们看着我，意思是让我也说两句。我端起酒杯，说：“刚才王老师已经说了，他尽心尽力的教，佳乐也要认真学、刻苦学，争取早日出师……”
　　气氛很热烈。忠华告诉大家，佳乐听说要他拜王老为师，就问：“王老师下得过赵老师么？”忠华告诉他“王老师下得过赵老师”之后，佳乐非常高兴。忠华情绪非常高，他说他非常敬重王老师的人品和棋艺，早在两三年前就想拜王老为师，这次借这个机会也一并拜王老为师……王亚军听了，连忙阻拦，说咱们都是朋友，用不着这个，但忠华还是执意举杯敬酒，王亚军不得不干……师徒关系应该就这么确定下来了。
　　又说了会儿子话，因为家里有学生，王亚军夫妇与大君携佳乐先回去了。
　　待半小时后我和忠华回到王老家时，看到佳乐已经在王老指导下，下起了棋……
　　一个月后，我打电话向王老了解李佳乐学棋情况，王老说：“这孩子每周来两次，——周六和周日，都是孩子的爷爷带着来。”
　　我问：“学得怎么样？”
　　王老答：“布局还行，知道出动大子儿，刚学的孩子有这个意识不容易，”王老顿了顿，接着说，“这孩子敢杀敢砍，先不管走的对不对，敢下就好！”
　　问：“您看他是下棋的‘料儿’么？”
　　答：“我看还行，他坐得住，讲课也听得下去，比较刻苦，知道用功，有机灵劲儿，悟性也挺强的……”又顿了顿，说，“这孩子胆子大，能主动邀人跟他下；有的孩子输了就不爱下了，他不是，输了还下，还想赢回来。”王老说，“我要求他下慢点儿、细点儿，下完了给他拆棋、分析、讲解，通过这几次观察，每次都有进步。”
　　问：“唐丹未成名之前，您曾预言她三年之内就能‘升为特级大师’，结果果然言中。现在您能预言一下李佳乐什么时候能够升为象棋大师吗？”
　　答：“对唐丹的预言，是建立在带了她三四年、对她的棋力了如指掌的基础之上的预言，而对于李佳乐，至今只有几次的接触，只是感觉这孩子不错，但了解得还不是很深入。下棋成才有许多方面的因素，像孩子的天分、对棋的热爱程度和家里的支持程度、经济条件等等都很重要，甚至缺一不可，比如孩子学到一定程度，要参加一些比赛，有些适合孩子的比赛在外地举行，一去就得几千块钱，如果你经济上达不到，你就失去了锻炼的机会，对于孩子的成长就不利……所以，对于李佳乐，还要看一看再说。”
　　芸芸众生中，熙攘红尘里，又多了一个拜师学棋的幼童，若干年后，这幼童学到何等程度，——是成为王天一、才溢、任刚那样的大学生棋手，还是像魏国同、张锦旗、刘宗泽那样成为草莽英雄？抑或成为柳大华、赵国荣、吕钦那样的里程碑式的人物？应该说，一切皆有可能。
　　明天尚未来临，而今天应该记住的，是赵忠华的无私，曹艳君的奉献，王亚军的教学，佳乐妈妈、爷爷的爱心，以及笔者不揣浅陋的“证人”之证……
　　祝小佳乐早日成才。